World Without End（4）新学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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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新学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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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学期，1942年9月12日，夜晚8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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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的霍格沃兹，周遭终年弥漫神秘雾气。远方巨大湖怪拨水泼溅，禁林怪兽一如既往彻夜不眠，呼呼将风撕扯出痕印。
好些马车早已停在路边，几个管理人正忙前忙后的奔跑，在人群中寻找级长和学生会主席们，告知他们今年新生入学路线有所更改，让高年生带领新生一起乘马车进入城堡。
和其他级长一起指挥着人群，里德尔不经意间注意到大堆前仆后继的矮小动物中，唯有哈利没急着左顾右盼四周景色或占据某个位置，而是慢悠悠走到马车前，凝视那片虚无空气，伸手在空气中做了个触摸般的丝滑动作。
马车上的新生纷纷狐疑他在做什么，但哈利只笑着摇了摇头，就转身去寻找空位了。
双眼滑过诧异，里德尔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那颗只及自己胸口的黑脑袋，示意他和自己一同坐上某辆无人马车。
哈利似乎有点惊讶，微微缩了下头：“这样可以么？”
他挑了挑眉，投下一个询问眼神。
“那边。”男孩伸手指了指和新生明显有所区分的某个群体，“他们好像挺想和你一起。”
善于观察的小子。
里德尔脸上浮起冷笑：“没关系，我*不*想和他们一起。而且，级长有义务带领新生入校。”
哈利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利落爬上马车。他的行李依然只有那个驴皮口袋，显得比其他人轻巧了许多。
“里面施了空间扩张咒？”在斜角巷时，亲眼看到足以撑爆皮箱的行李被塞到里面，“除主人以外谁都无法打开的驴皮口袋，再加上空间扩张咒，不是一般人做得来的复数重叠魔法。”
“倒也不是同一个人做的。”哈利抬起右手比划两根手指，然后收拢其中一根，“送我驴皮袋子的人，是个头发胡子都很长、高高大大的巨人混血。他好像总有办法弄来些古怪玩意。”
里德尔几乎立刻发出一声冷笑，眉间皱出些被恶心到的神态。
“没什么，只是我认识的人里也有个巨人混血。”在哈利投来的询问眼神下，少许耸了耸肩，“专爱惹出一堆大小麻烦的蠢蛋格兰芬多。”
“噢——……我会见到他吗？”
“等下就能。”他对此丝毫不感兴趣，“继续说。”
男孩顿了下，展开第二根手指：“给它施空间扩张咒的，是个精通一大堆实用魔法的女巫——为的是能在里面备好一切带在身上，这样*关键时刻*立刻就能从任何地方展开逃亡。”
高个男孩露出古怪表情。
马格战乱时期，虽然不是没想到过这种用法，但偏偏由个11岁孩子描绘自己日常生活般说出来，还真无法对此毫无违和感。
而且综合各种迹象来看，居然只能认为他没有说谎。
马车持续飞驰，亮绿眼睛即使在夜色覆盖下依然毫不褪色。里德尔注意到，那道视线一直停驻在马车前方某片虚无空气上。
如果事到如今依然说不好奇，那就绝对是在骗人了。
“你能……看到夜骐么？”他试探着问。
哈利立刻回过头来，似乎相当吃惊，眼里甚至闪出莫名警戒。
“你也能看到？！”
有些狐疑他的过度反应，里德尔皱了皱眉：“不。看不到。但我听说过，霍格沃兹的马车是由夜骐拉动的——它们平常停驻在禁林边。”
男孩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那点警戒才如晨雾般淡去，恢复成平常毫不张扬的微笑。
“谁也看不到它们，不是吗？”哈利往后靠在座椅上，小小身躯几乎陷在里面。
“除了见证过‘死亡’的人。”里德尔飞快接话，朝他靠近了一点，“你的童年生活似乎相当差劲？哈利。”
笑容随即隐没，绿色眼睛无趣朝他扫过一眼，里面混着些不知是无可奈何还是别的什么神色，嫩稚脸庞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是啊，托某个毁容变态狂烂透了的超级自大狂老疯子的福嘛。”
他没答话，只有些忍俊不禁挑了挑眉。
深仇大恨哪。
一次比一次激烈。
——真不知到底对方是谁？如果出名的话，说不定他会知道？
不过如果是出名的老巫师，干嘛追杀个小男孩呢。
一路上这么考虑着，里德尔眯眼瞄向身旁的绿眼男孩，深黑眼睛混上了些许说不清的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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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姆，不去参加分院式么？”
“不。我有点累，先休息一下，等分院式结束了就来。”里德尔用无上耐心来表示出他现在有多不耐烦，“你先走吧，穆雷尔。”
把新生带到大厅门前，新任级长的任务就暂时完成了。
旅途刚刚结束，他不想马上去应付邓布利多针刺似的目光以及其他前仆后继关心问候，告别哈利就直接回到了寝室。
只没想到穆尔塞伯依然留在这里。
这和他一样钟情于摄魂术的家伙，本以为该对某些新进成员（新的牺牲品）多少有些兴趣才对。
暗呼倒霉，里德尔冷冷转过身去从床边抽出一本书，有一页没一页草草翻过，另一只手压在窗台上，指尖不耐烦的敲动。
穆尔塞伯却毫不知趣，又往前走了两步，摊开双手满满洋溢对方完全接收不到的热情。
“我想你也该回来了，汤姆。这个假期过得如何？怎么回事，猫头鹰没法把信送到你那里。本想邀请你来参加我们家的……”
“我应该说过我不喜欢参加任何宴会的，穆雷尔。”他背向那男孩，眼盯书本明显露出个厌恶表情。
“呃，火车上也没找到你，听说你带着个小男孩儿……？”
“碰巧遇上个没人带领的新生。”
冷冷答完这句，不打算再接任何话头。
作为一同研究黑暗游戏的伙伴或帮手，得承认穆雷尔.穆尔塞伯的确是个相当不错的对象。但除此之外，这家伙实在聒噪得可以——至少对他而言。
说来，挤在身边那群人大多也都一样。像群炎炎夏日饿到极点了的蝗虫们。
若非斯莱特林多为纯血种，简直就让人没法忍受了。
思及至此，脑子深处不觉挖起在小汉格顿村见到的所谓“斯莱特林最后纯血统”。一丝尖锐滑过眉宇，喉咙里无声喷出些轻蔑。
呵。
品质低劣的纯血种们。
身后传来几声细碎脚步和压在喉咙里的咕哝，他没理会，兀自陷在自己的思绪里。
就这点来说，那个古古怪怪的混血男孩儿——哈利.波特反倒好得多了。
每当他不想说话，那男孩也总是会很快安静下来，伴在身旁长久不发一言，仅留下充塞车厢的沙沙翻书声。
虽然一旦开口，就常有点语不惊人死不休——但想想，那才是个多大年龄的男孩？一点小毛病，倒也不至于会让人受不了。
里德尔卷起书页，眼角抽动，唇边扬起个压抑淡笑，而后飞快隐没。
从以前开始，他就相当讨厌和别人一起行动。连最初来到霍格沃兹，也是拒绝了邓布利多的带领一人前来。从最早以前，汤姆.马沃罗.里德尔就像个打世界剥离开的独立体，和任何人都格格不入。
然而这次倒必须承认，大多数时候，哈利确实是个不错的旅伴：把自己照顾得很好，时刻安安静静的，偶尔在他俩都想说话时也能交流一些让人感兴趣的话题。
虽然观点并不一定相同——或者说时常出现对立情况，但比起学校这群前倨后恭，只会对他唯唯诺诺的应声虫来得有意思多了。
不过，如果想要拥有自己的一片领地，就算乏味也好，还是得在身边聚集那些不会用自己大脑来思考的棋子们才行。
而聪明人，不容易看透，太难掌握。
就像邓布利多……
笑容自唇边散去，合上书本，里德尔抬眼凝视烛光，将星点火花收入黑瞳。
身后几步远处的棕发少年似乎仍有话想说，原地磨蹭了一会，直到发现另一个男孩完全没打算要理会他时，才满脸失望转身离去。出门两步，又回过身来，小心翼翼将门带上。
等他走开，里德尔才转身躺倒在斯莱特林寝室的大床上。
他不习惯让任何人看到他疲惫躺上床的样子。就算同一寝室，也总最早起床，晚上在公共休息室呆到大家都休息了才回来。
无论身边跟了多少虫蚁，也是独来独往。
因为*他*是*特别*的。
轻轻捏着衣襟上的级长徽章，脸上微泛一丝冷漠满足。
有了这个，行动限制将大幅度降低。包括白昼无法公然涉足的某些禁地……想干什么都会更方便些。
家系既已查清，那么接下来最首要的，莫过于找出斯莱特林密室。一年级无意从老师讲述的学校历史得知其存在后，他就发誓要将它找出来。
那是，斯莱特林留给其后代，仅有他一人有权享有的秘密，与财富……
手悬到空中，狠狠握了下，随后慢慢张开。
深黑眼睛一动不动凝视着浸泡在烛光中的掌心、手指，热度舔上皮肤，晕红流动，渗透到血管中，像浓稠过头的毒。
脑中静静勾画城堡迷宫似的路线，走熟的，还没走过的，藏有些许秘密的，以及表面看来平静的。
有的是时间。
夜晚巡游走廊再也不受拘束，被人发现也不会惹上麻烦——级长，有这权利。
地位，总是伴随更多权利。所以才显得重要。
……而感情……
脑中晃过一双不泛波涟的绿眼睛，轻嗤涌上喉咙，优美嘴角冷冷拉起弧度。
虽说孩子总爱相信感情——
但他可曾，对谁产生过什么感情么？
一个个熟悉面孔，书页似的自脑中页页翻过。页面内容蜻蜓点水飞快趋至终点，不做半分停留。
呵……
幻觉似的玩意儿。
冷笑加深，疲劳却随之上涌，压得双眼往下垂落。
真是趟预料之外累极了的旅程。
这个假期的最后几天真是长得不像话，就像过了几年似的。
有些烦躁的闭上了眼睛。
睫毛垂落在微光下倍为苍白的脸庞上，给那张俊脸增添了几丝阴影。胸口几乎没有起伏，让他看起来简直像座精雕细刻的蜡像。
也只有自己才知道，紧紧闭合的眼睑下，思绪一直在粘稠打转。并没有真正在休息。
窗外夜色像泼了浓厚黑漆，沉沉压得窒闷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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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顶金色沙漏转过一圈，待最后一滴沙粒终于投入同伴怀抱，他精确睁开了眼睛。
时间该差不多了。
一拉斗篷默念清理咒，起身疾步出门同时，因短暂休息而略显微乱的发丝和衣物立刻恢复如初，就像那段时间从不曾打他身边经过似的。
靴底撞击地板声回响在空洞走廊里，和苍白面孔如出一辙，刀割似的锐利冷漠。直至远处古重大门逐渐映入眼内，面具般的柔和才逐渐缓和了表情。
餐厅大厅内，数以千计的蜡烛在半空中飘浮，将整个大会堂照得灯火通明。大堂天花板悬浮寂静夜色，银河徜徉映照金制碟子和高脚杯，使之愈发闪闪发光。
穆尔塞伯在他刚刚推门进入时已迫不及待扬手招呼，里德尔懒得推迟，就近坐在了他身旁，听他绘声绘色描述台上那男孩戴着分院帽已过了半小时。
单手托腮悠悠看向台上——虽然才来没多久，不过就这情形来看，穆尔塞伯这次倒不像是夸大其词。
还是第一次，邓布利多那双蓝眼睛只在他进门时稍微瞄来一眼，而不是平常那样要看透什么似的紧紧盯上一会儿。那个老巫师正兴味津津盯着最后一个新生，满脸光辉肯定不止是蜡烛的缘故。
迪佩特校长手上的羊皮纸都抓出了皱纹，看来如果没事先背下内容，恐怕等下非得施个还原咒不可。
台下众人越来越安静，台上一贯安静的教师桌反而不断越来越大传出私语声——而共同点是，每人脸上都透着莫名惊愕。
分院帽呆不断扭出各种怪样，仿佛和那头乱发粘在一起了，颇有天荒地老之势。
……虽然他一贯觉得那男孩很奇怪，但也没想到会怪到这地步。
里德尔轻轻抿了口南瓜汁，侧眼瞄向万众瞩目中心点——最后一个等待分院的绿眼男孩，哈利.波特。不太意外的察觉他也正朝这边看着。
视线撞在一起，幼嫩脸上迸出个大大笑容。
粉唇似乎蠕动着说了些什么……几乎与此同时，分院帽就用巨大声音喊出了最终决定。
“……树上，还真种出地瓜来了。”
他翻翻白眼，低声呢喃融化在南瓜汁里，引来一旁穆尔塞伯张口结舌的侧目。
也不知是大家终于等到结局好奇漫顶还是早已饿至疲惫，最后权当落幕的掌声稀稀落落，像大厅上方飘落的幻像雪花，零落在空气中还没来得及达到肩膀，就迫不及待融化掉了。
直至校长终于能够如释重负步上前台开始宣读百年来一成不变的霍格沃兹历史规章，也没有几双眼睛落在他身上。大家齐齐看向那个脱下分院帽的男孩儿步向斯莱特林餐桌，左盼右顾寻找座位。
几只充满好奇的手臂四下举起朝他扬了扬，里德尔眼见哈利随眼扫过，便和他一样，决定选择距离最近的位置。
半垂眼，修长手指从唇边挪开，轻轻放到桌上，敲了两下。
声音清脆刻意，在同桌学生间无形掠起一阵浪潮般的注目礼。充满敬畏期待兴奋……各种感情混杂一起的目光，纷纷在压抑下假装不经意却又确实投射过来。
远在另一边的哈利显得有些惊讶，跟随大众眼光寻找源头，最终与注视着自己的黑眼睛互相碰撞在一起。
里德尔没有收回目光，只把身体不着痕迹朝旁边挪开了点。
男孩脸上泛起一个让人捉摸不定的笑容，便松开正将椅子往外拉的手指，迎着众人注目礼大步流星朝更里面走去，到他身旁坐了下来。
